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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系的回响” 隋建国1997-2019


2019年9月28日—11月1日,艺术家隋建国“体系的回响”大型个展在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举行。

在展览即将结束之际,请跟随小编,浏览策展人崔灿灿为展览所书写的:策展前言;一、二、三楼展厅综述;以及各分展室的叙述。


点击观看:“体系的回响”


点击链接,观看3D展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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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系的回响”

 隋建国1997-2019



崔灿灿


展览是隋建国自1997年以来最大型的阶段性回顾展,也是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首次以一、二、三层的全部空间展示一位艺术家的创作。总计200多件作品,分布在4个展区,全面呈现了隋建国二十多年来的艺术创作和思想体系的转变历程,全部作品包括了雕塑、行为、装置、影像和手稿、纪录片、文献记录等多种媒介和形式。



作品《衣钵》


这次展览聚焦在1997年至2019年之间。1997年是对隋建国至关重要的一年。他创作了那件在中国当代艺术史中标志性的《衣钵》——一个开始跨越多个艺术体系的实践。2008年,过去的宏大体系在他的创作中逐渐消退,一个孤独的个人探索也由此展开。直至2019年,隋建国通过十年间持续不断、类型广泛和数量众多的实践,建立了一套完整、独立的个人体系。不同的历史环境、社会环境和艺术体系,为这段时期带来了大量的代表性作品和符号,也启发了后来许多艺术家的创作。


 展览一楼中厅


展览从一楼中厅开始,通过再现隋建国几个不同阶段的思考, 呈现艺术家1997年至2009年的创作。




“当代观中的古典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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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 年,并不是隋建国的一个起点,也不是雕塑在中国的起跑线, 不过,可以被视为中国当代历史中,一个各种艺术经验叠加,文艺思潮迭起的时期。隋建国的作品便是一个经典案例。这一时期的《衣钵》和《衣纹研究》系列,成为90年代中国当代艺术史的代表作。面对当时源自西方古典写实主义的雕塑手法与50年代来自苏联的现实主义的创作体系,共同成为学院派艺术创作的主流方式的行业环境,隋建国通过《衣钵》中将经典元素“放大”概念的使用,提炼了这种写实手法和苏联现实主义创作原则相结合的普遍的创作手法,从而反思近百年民族文艺观的混合、以及后现代式的解构,使这些作品获得一种浑然的当代性和全新的文化形态。


《衣纹研究》系列局部)


在一楼展厅的入口处,以“耶稣”和“马克思”两件作品暗示了这个历程的源头 --- 即古典主义的耶稣和左翼思潮的导师马克思作为两种西方思潮的涌入中国, 并且在近百年的时间里,成为“模特”和“思想”成为中国艺术教育体系所追求的标准。当它们穿上中山装的时候,既是对西方艺术本身科学的审视, 也是对于自身经历的冲击与回应的反思。它反复暗示了在近代探索中国民族和艺术复兴的道路上,重新寻求“中国特色”的开始。


一楼展厅的入口处




纷杂的全球化和消费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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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新千年以来,随着各种思潮的同时迸发,标准被不断更新。隋建国的艺术线索进入一个纷乱杂呈的中间地带。伴随社会变化的风起云涌,对消费主义的思考,全球空间和视野的无限拓展成为这一时期的主要议题。


虽然,过去的创作仍在延续,但它们却被置于一种全新的语境。隋建国的目光从雕塑自身观念的研究,转向社会学叙事和流行文化的矛盾焦点。传统雕塑家的身份在逐渐消失,他将自己工作和视野设定于对视觉文化的结构性和全景式的考察。


《新掷铁饼者》群像


《新掷铁饼者》成为新的“模特”和社会“标准”,《衣钵》赋予艳丽多样的色彩,卡通式的熊猫垃圾桶一字排开,北京与荷兰童话般的遥望,彼此倾斜的存在。多样丰富的艺术实践方式,混合了现实主义的观察视角,写实主义和当代艺术手法的双重并置。亦如过河的人寻找真理和标准的彼岸,一切即是在过渡,也是在加速,最终形成展厅中,螺旋上升,万花筒般的镜像空间和蒙太奇式的展示手法。


布展现场




中国制造与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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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笼子里,它和最早的作品有点关系,一下心里就触动了,就有那根弦”。

——隋建国


隋建国的目光逐渐从雕塑自身观念的研究,转移到对于社会学叙事和流行文化上。这个时期的思考被提炼成《MADE IN CHINA》与恐龙两个具有代表性的系列作品中。这两个系列在展览中以一个特写式的单元,彰显艺术家本人从对于《中国制造》作为视觉符号的反思,以及对于“中国制造”这一概念作为文化符号在结构学意义上的转换。政治性题材,文化波普的手法以及现成品的概念在这一时期隋建国的作品中显现得尤其突出。最终,这两个系列作品成为大众认识隋建国的代表性符号,也启发了许多艺术家的创作。




作品《MADE IN CHINA》 


《侏罗纪时代》的灵感似乎源自于更早的笼子里的石头,它们同样使用了现成品的概念,但却有着两种别样的“写实”,一个来自沉默无声的自然,一个来自消费主义时代的中国玩具。“放大”让现成品成为一件纪念碑般的雕塑,这样的方式同样运用于《MADE IN CHINA》。然而,它们也在冥冥之中为隋建国未来的变化埋下伏笔。墙面上的图章第一次出现了纹路和印记,《风城恐龙》也最早使用了3D技术。于是,在这个“特写”般的展厅中,它试图用以小见大的方式,小历史与大历史的关系,连接过去,映射未来。




观念艺术的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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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在2006年,隋建国的作品进入到一个至关重要的观念主义时期。这一年中,他密集的创作了多件作品,平行移动一辆汽车50米,用12个机位拍摄火车的行驶,在900公里外电话遥控创作一张绘画等。媒介出现急转,行为、装置、影像、行动绘画等多种手法纷纷登场。


作品《平行移动50米》


至此,古典主义和传统现实主义的雕塑形象在他的创作中消失殆尽,对于创作行为和研究过程本身的呈现,逐渐占据了他这一时期作品的主要内容。隋建国尝试通过新的艺术实践,重新回到对于自我身体和经验的思考,比如堆积了和自己体重相同的29块半砖,让冰制的纪念碑基座在阳光下逐渐消失等等,以此拓展与探讨雕塑最基础的语言,空间、体积、重量、时间和身体关系。


作品《体重石》

观念艺术为隋建国打开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通道,一个重新衡量雕塑的契机,也为我们判断他之后的作品提供了一个新的参考体系。作为哲学之后的艺术,作品中的观念与想法是至关重要的,这一时期所有的手稿、草图、工艺,制作计划、与最终作品展现形式同样重要,并作为艺术作品内部整体关系的一部分而存在。


 展览现场




三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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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地罣》


从90年代饱含禁锢与沉默的《地罣》中的石块,到由艺术家在上海世博会,长沙和荷兰的雕塑制作现场中随机发现,并且被结构性放大成雕塑的三块石头, 隋建国走过了近20年的时间。它们的距离如同是长沙、上海、荷兰之间遥远的路程与时空,亦如在这条漫漫长路上,隋建国经历的各种体系的辗转实践。



作品《梦石》


一粒沙子,两个随手捡起的石块,此刻无需再被现代主义的眼光检视。偶然性和随机性成为这一时期的核心观念,隋建国意识到,他必须排除过去的经验和意识,以及长久以来现代主义的雕塑传统形式对于自己的影响,寻求一种意外或是意图之外的变化。这个实现观念的过程相当于佛教中的“缘”,一切妙不可言。一切皆是纪念碑,一切也不是纪念碑。石头回到了它最初存在,等待着艺术家的放大。在放大的过程中,那些微小的细节模糊不清,在数据中成为不可视的黑洞,它召唤艺术家用新的方式和技术去填补,去创造。


作品《长沙的沙》


“三块石头”标志着隋建国走向“后观念主义”的时刻,偶然性和随机性成为这一时期的核心观念, 这同时也是3D数字制作技术的第一次全面应用。




运动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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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展区围绕着中心的一个圆展开,四边的影像记录了它在不同展览和城市中的轨迹。圆既是中心,也是一个不断运动的状态和持续的变量,它们有着各自的情景和生命张力。它们彼此终结,也彼此回响,暗指无限的可能。


作品《运动的张力》


或者说,运动的张力变成了一种象征,它既是对隋建国过去十年创作的重新审视 ——即从古典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到政治波普、观念艺术、后观念等种种体系的持续运动,持续回响;也是艺术家对之后十年的想象。运动始终持续,变量无限存在。这个巨大的圆球,像是一粒苞谷,等待破土而出,孕育着一个新的开始。运动的张力变成了一种象征,也是对隋建国过去十年创作中不断运动的状态和持续的变量的重新审视。自此,隋建国从1997年《衣钵》开始与其它潮流交集的共同性工作,已接近尾声。




造物,身体与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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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展厅以2006年偶然间创作的《无常》作为开篇,这似乎暗示隋建国将有一个不同以往的探索, 一个不同的起点:从一个“无常之常”开始,展览呈现了隋建国2008年至2019年的个人全新的探索。


作品《无常》


“造物”是隋建国最近十年来最重要的艺术实践观。雕塑是一个三维人造物,“造物”意味着人与世界的接触,在录像《肉身成道》中,艺术家用慢镜头展现了造物的最初形态,即人和物体之间相互作用的根本关系。有意思的是, 录像充分地展现了造物的根本关系, 并且包含了这个过程中的时间的概念。这正呼应了艺术家持续创作十二年之久的《时间的形状》——即隋建国造物观中最独特最核心的部分——时间与空间的不停转化,一条黑暗隧道的开始,一个敏感身体的觉醒,一个全新时空观与世界的形成。


 录像《肉身成道》


表面覆盖艺术家巨大掌纹,由3D打印完成的大型雕塑《云中花园》,体现了艺术家全新的思考。巨大的海浪般翻滚的群像,幻化成凝结身体与时空运动的视觉剧场:一个庞大的、不可及的、临时的、充满未来感的造物殿堂。而这些作品,被分别布置在四个不同的空间 —“行为与动作”、“比例与切割”、“材料与表面”和“工作现场”组成,分别向观众展示和讲述了艺术家的创造方式和思考体系。


 作品《云中花园》系列




行为与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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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造物”即意味着人与世界的接触方式,不同的行为与动作,直接导致不同形态的物的出现。从2008年以来,在隋建国的创作中,模仿不再作为目的,艺术家试图摆脱传统雕塑的语言和思维,从雕塑的基本语法的改变入手,采用了捏、拉、按、拳打、脚踹、重力、甩下等多种方式,呈现行为和动作的本身存在,并成为作品最终表达的核心内容之一。本质上,这些行为与动作所彰显的是关于世界之初,关于如何形成“物”在未命名之前的创造性思考。


展览现场




比例与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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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大”、“缩小”和“切割”在隋建国的系列创作中反复出现,它与“动作”和“材料”共同组成了艺术家多模块的复合方法。隋建国通过简单、易用的方法对尺度比例的调整,使一块泥或石膏的细微形象和艺术家身体的痕迹,通过扫描或是切割后再次放大的方法,得以具有视觉张力的表现。各种细节被放大至人的肉眼可见的程度,触觉被视觉化呈现。亦如在展厅中的群雕,一个偶然捏造的、毫不起眼的石膏块,放大后,成为一个确凿无疑的公共化艺术形象。至此,某个独一无二的行为演变为一个必然性事件,它的时空意味和视觉也因此遥不可及。


 展览现场




材料与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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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现场


在人类源起之初,泥作为最原始的材料,成为早期文明的重要工具和象征。在历经了数万年的变迁后,每一个时期的不同文明和工具的改变,都形成了不同的材料体系。例如古希腊时期的青铜、大理石,现代社会的树脂和硅胶,新近出现的3D打印等。这些材料的变化,诞生了人类不同的文明方式和精神所在,而对其表面的处理,又提供了同一文明下的差异性和个体自主选择的权利。材料与表面的变化,归根结底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化,也是对人类不同文化处境的象征与反思。隋建国在对材料和表面的使用上重构了这一历程,他通过不同的造物性感知,赋予每件作品相异的文化属性和生命,指向充满无限可能的未知。

 

工作室日常




走向3D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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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0件手稿


展览以1400件手稿作为中轴线,贯穿整个空间。从最初的泥稿开始,它们以时间的顺序一字排列,造物者之手赋予其各异的生命与意义。《双子座》从中精选而出,成为展厅的第一部分,它暗喻着没有一块泥稿全然相同。在中轴线的两边,六个不同的空间构成的视角,像六个蒙太奇镜头拼接而成,它指向物在形成过程中截然不同的状态:从最早的一件《盲人肖像》泥稿的种种细节和制作过程,到另外三件泥稿,虽然都与泥有关,但又指向四个方向的观念外延和互证;几张单色素描所探讨的平面与行为、零度书写与形式还原的互文关系;一段艺术家的自我写照和一块启发艺术家灵感的古墨;一件悬挂于墙面的《手迹》所显现的二维与三维的置换;3D打印和手工翻模的对比差异突出了技术的更新对于造型的重要作用。而在展厅最后位置,一件名为《3D的面容》的最新作品成为展览的尾声,它终结了雕塑发展中模仿“自然”的历史,彻底改变了雕塑的内涵和外延。至此,在隋建国十年的创作体系中,一个过去的时代结束,也寓意着一个全新的体系的开始。


 作品《3D的面容》




  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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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映空间


在整个展览的最后,三楼空间分设了四个房间,一部纪录隋建国2008年-2018年艺术观的放映空间;一系列杂志、画册、文献组成的阅读空间;一条漫长的艺术家40年创作的大事记;一个参与性的泥塑互动空间。这些别样的视角,共同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洞察隋建国日常环境,工作时间和他雕塑哲学的方法。


阅读空间


泥塑互动空间


作为在国际舞台上最具影响力的雕塑家之一,隋建国从1997年的《衣钵》开始,在不同体系中穿梭游弋,从古典主义、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到政治波普、观念艺术、再到后观念艺术,逐步推进,又彼此推翻, 最终创作出和雕塑历史一脉相传,却又独树一帜的个人体系。展览的标题“体系的回响”由此而来,它一方面指涉艺术家二十年来创作体系中的内在结构,体系之间的回响关系;另一方面,它暗示着艺术家始终保持着更为宽广的历史意识,重新评估和建立雕塑体系的雄心与壮志。


开幕式嘉宾合影


或者说这个展览最终目的,既完整地呈现了隋建国个人的创作线索中的多元性、混杂性、历史使命和理想主义,也是以个案研究、个人历史的方式,重建一条历史的参照体系,以此重新书写、勾勒、反思中国当代艺术20年的发生。

        


文字:崔灿灿

图片:杨博

北京民生现代美术馆

编辑:邓淇

责编:苏磊